送你梦中月光

*舟浮梅/梅浮

 

 

悄无声息地,梅菲斯特的隔壁搬进来一户新人家。没有装修噪音也没有半夜放歌,一切都像在一夜之间打点完毕,放在别墅区堪称奇迹。梅菲斯特欢欣雀跃,睡醒后就去找对门的塔露拉分享好消息。

 “是吗?”塔露拉在他面前放好一盒曲奇,“可是没人见过他。”

“不会呀。我不仅见过他,还和他说过话呢。他人很好,还送我一本书。”

“他叫什么?”

“他叫浮士德。”梅菲斯特奇怪地说,“你没看见他么?他就站在门口呀。”

塔露拉向餐厅门口看去。绿萝在阳光下苍翠欲滴,贝壳风铃轻轻摇晃、叮当作响,而原木地板上空无一人。

“你好,浮士德。”她说,“我是塔露拉。”

屋子里有两秒钟的寂静,随即传来梅菲斯特的笑声:“不用这么拘谨,浮士德!塔露拉只是看起来比较严肃而已。”

他晃了晃长袜包裹的小腿,轻盈地跳下凳子:“我们有事先走了,谢谢你的饼干。再见,塔露拉。”

塔露拉不喜欢他在自己家里长坐,梅菲斯特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,从不久留。他走向自家花园,浮士德紧跟在他身后,尾巴轻轻甩动。梅菲斯特递过去饼干,他就一言不发地接住,又递回梅菲斯特嘴边。

白发男孩张口,牙齿一合就尝到枫糖浆的香味。

“……好甜。”

 

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少年,梅菲斯特毋庸置疑地突出。他年幼失怙,被托付给塔露拉照顾,不早熟,却出人意料地早慧,在棋盘上杀得所有成年人片甲不留。十岁那年有强盗闯进家门挟持他为人质,未等塔露拉的长剑出鞘,他已经拿出衣袋里的小左轮顶着歹徒的下身连开两枪。

鲜血四溅,歹徒痛苦地哀嚎,而长剑瞬间到位,银光闪过后人头落地。

他们站在血泊中对视。塔露拉喘着气:“你的手……”

手枪的后坐力非常人能够轻易承受,遑论儿童:他们肢体幼嫩,开枪一次就足以导致胳膊脱臼。那时仍是少女的塔露拉是挥剑的好手,却没有包扎的经验,无措地问他:“疼吗?”

她刚才砍杀的动作太大,血溅满梅菲斯特半边脸。男孩抬不起手,只能不舒服地歪了歪头。

“哪种感觉是疼痛?”他轻声问,随即笑起来,“不要怕,塔露拉,虫子死掉了。”

那天夜里流云静止,漆黑夜空中无星也无月,正如他出生的那一晚。长剑当啷落地,塔露拉抱紧他,神色悲悯又沉郁。

随着时间的推移,异常之处日益增多:花园后出现被捣烂的蚯蚓,烧焦的蚂蚁窝旁边青草毫发无伤,被请来代为照看的保姆莫名其妙地摔断了腿,邻居W的化学药剂一夜之间忽然全部消失。于是塔露拉重整花园,辞退保姆,以生日礼物为名给W送去一套新的试剂,最终在一次晚餐时随意地问起:你觉得这一切怎么样?

她意有所指,梅菲斯特却只是顿了一顿,露出个微笑。

心理医生扮成友人造访。梅菲斯特将所有试探和疑问照单全收,应对得滴水不漏。医生们满怀信心地来,眉头紧皱地去,塔露拉问起来,他们就摇头苦笑:“您的弟弟患有原发性妄想症,伴随有一定程度的幻视与幻听……除此之外,他只是十分聪明。十分。”

“说具体些。”

“他说这城市是个移动城邦,把他的所有物品叫做‘牧群’,而他自己则是牧群的王……他还认为自己是一个组织‘整合运动’的干部,与虫类作战。他把虫类叫做‘罗德岛’,还说它们的首领叫‘博士’。”

塔露拉皱起眉:“他怎么看他周围的人?”

“他认为您是‘整合运动’的首领,对您抱有极大的敬意。”塔露拉指的是所有人类,但医生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,“您是有个叫W的邻居么?他说W,还有另外四个人——霜星、碎骨、弑君者和爱国者——是与他同级的干部,隶属您部下。此外,他还说他感觉他周围缺了某个人。”

“这几个人我都知道。那个缺少的人叫什么?”

“他说不出那人叫什么,只说总有一天那人会到来。”

病症详细有几十条,加上药物名称,林林总总列满大半张单子。塔露拉一目十行地扫过,唯独没有见到反社会人格障碍。她没再说什么,只是买下对门的房子,把钥匙交到梅菲斯特手里。她的弟弟足够聪明,就算没有足够的情商,也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洞察人情。

“……然后我就住过来了。”梅菲斯特总结道。

属于他的这栋别墅朝向很好,处在日照的偏角,在太阳移动时总能将温度和光线都保持在适宜的范围内。梅菲斯特带着他不为人所看见的朋友登上露台,窝到藤编吊椅上摇摇晃晃。他给浮士德做了咖啡摩卡,糖放得太多,浮士德喝了一口就决定暂时放下。

“她没给你买药。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。

“的确没有,买了我也不会吃。”梅菲斯特的语气很笃定,“她们只是看不见而已,我又没病……可以吗?”

浮士德点点头,梅菲斯特便从他颊侧的黑鳞一直摸到尖尖的耳朵,又拿起他的尾巴把玩,好像他们天生就该如此亲密。暗色的细鳞微微竖起,梅菲斯特感到有趣,就用手指逆着鳞的走向捋过,恶作剧一样在浅色的缝隙间微微搔刮。

浮士德浑身一僵,却没把尾巴抽走。于是梅菲斯特放开了那条尾巴,笑得更加灿烂。

“我等了你很久。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。”他开心地说,“别人没有鳞片也没有尾巴。塔露拉姐姐本该有角,可是她也没有。所有人都缺了些什么,只有你……”

他凝视着浮士德:“只有你是完整的。”

这句话本来浪漫得浮夸,但从梅菲斯特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理所当然。浮士德没有回答,或者说,这句话本来就不需要回答。他们默契地保持安静,在棋盘上开始一轮全新的棋局。

 

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天赋,比如下棋。就梅菲斯特而言,他可以用千百种技巧在六十四个格子上摆出花来,而浮士德的走法用“蹩脚”来说都是夸赞,没几分钟就被打得落花流水。梅菲斯特从来喜欢碾压对手,这让他倍感愉悦并为此哈哈大笑,哪怕对手是他的朋友,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新手。

他笑的时候浮士德就静静地看他。他们一黑一白,一动一静,是两个反差鲜明的极端,却像被某个巨大天体吸引的两颗卫星,此时此刻共享相同的轨道。

梅菲斯特笑够了,托着下巴:“你好笨。”

浮士德坦然地应是。他在某些方面笨拙得近乎质朴,有时候又聪明得近乎笨拙。梅菲斯特自见到他的那面起就隐隐感觉到某种奇妙的联结,宣告他过去一切操纵人或是折磨人的手段对此人无效,如同拳头打进棉花里。

梅菲斯特为此感觉到一种新奇的苦恼,但很快又想到新的寻乐方法。

“跟我来。”他站起来,冲浮士德伸出手,“我带你去看些东西。”

阁楼里的空气不是很好,看得出主人对这里的卫生并不在意。这里光线朦胧,西洋棋套装和书本分别占满了阁楼两侧的柜子,软枕和靠垫被扔得遍地都是,像巫师的工坊。

浮士德看到角落的工作台上有些小手办东倒西歪,他扶起一个,发现那是个穿着黑色的外套和格子裙的兔耳少女,十足的稚嫩模样。

“啊,那是罗德岛的兔子,”梅菲斯特看见他的动作,主动介绍,“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人。因为塔露拉姐姐她们都看不见,我就自己把他们的样子做出来了……但那不是重点!浮士德,看过来——”

浮士德依言望去,立马被一片白色迷了眼。

那是些细白的羽毛。它们从梅菲斯特的手心里涌出,在微光照射下像群柔软的小天鹅,乘着气流的轨迹飞旋,不时友善地蹭过他的耳后和鼻尖。浮士德伸手触碰其中一片,刹那间有欢欣的震动沿着手指,调皮的孩子般一路酥酥麻麻地跑进他心里去。

“不是魔术哦,是真的。”梅菲斯特得意洋洋,“怎么样?”他把手冲浮士德一递,就差没说:快来夸我。

言语在此刻变得无力。鳞片、尖耳朵和尾巴对这个世界而言已经十足独特,但此刻浮士德所见之物超越了独特,几乎能与奇迹比肩。

他惊讶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梅菲斯特,逗得后者哈哈大笑,露出雪白的牙齿,接近金色的莹绿眼睛弯起狡黠又自满的弧度,像精灵又像魔鬼。

“很神奇吗?哈,W那蠢货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药剂是怎么没的,那些医生都看不出来,塔露拉姐姐也看不出来……很简单,很简单,就像这样——”他打了个响指,羽毛瞬间消弭无踪,“啪!就像雨夜中的火星一样没掉了。”

他拍拍手,凑到浮士德跟前,直直望进他的眼睛:“你喜欢吗?浮士德?”

他的表情是那么诚挚。浮士德在那个瞬间忘记了梅菲斯特是多么随心所欲的一个人,只看见了他所有自得与高傲背后的不安。他想,不管在哪里,塔露拉从来都忘记的——或者说有意地忽视的一个事实是:无论梅菲斯特在棋局上如何纵横,如何高高在上地决定其他生物的悲喜与生死,他始终是个少年。

梅菲斯特保有自己某些无谓的坚持,总爱在塔露拉面前表现得镇定、冷酷,他在心底知晓自己不会获得爱,但他终究需要一些他无法自己创造的东西。

比如乐趣。比如肯定。比如爱。

在短短几秒内,浮士德就为梅菲斯特过去做的一切事情找好了借口:在我没有到来的那千百个日日夜夜里,梅菲斯特需要找到娱乐自己的方式;现在我来了,我会陪伴他,我会肯定他,我会……

于是他说:“嗯。”又强调一样地加上:“我很喜欢。”

 

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建立在共享的秘密上。浮士德早就不再是小孩,但梅菲斯特还是——起码看起来是,所以自他向浮士德展示过自己的魔法后,便顺理成章地将对方圈进自己的领地里,每天花大把时间同他厮混,并乐此不疲。

唯一令他感到困扰的是,浮士德总表现出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。梅菲斯特拉着他谈笑和读书,他就乖乖点头,不时回应:“嗯。”“好。”“你说得对。”梅菲斯特说累了靠在他旁边休息,他也不会主动找话题,只会拉来绒毯盖在梅菲斯特身上,像只沉默的幽灵。

沉默的幽灵独属于梅菲斯特:他是个极好的听众,足够配合且不妄自发表看法,但梅菲斯特不满足于此,晚饭后揉着他的脸叽哇乱叫:浮士德,笑一笑!浮士德,说些什么!浮士德,浮士德,浮士德……黑发年轻人的嘴巴被他捏出一个滑稽的弧度,但是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睛里神色依旧沉静,像在思索什么。

等梅菲斯特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他的脸时,他忽然以迅雷之势伸手过去,挠了梅菲斯特的胳肢窝。

梅菲斯特猝不及防,那张漂亮的脸上猛然浮现出一种震惊与笑意杂糅的表情,让浮士德感到小小的得意。但他下一秒就被梅菲斯特敏捷地扑倒在沙发上,挠他的脖子反击。可是浮士德不怕痒,面无表情地躺平任挠,梅菲斯特只好气呼呼地拉他的耳朵。

他们闹够了,终于停下来,白发的男孩喘着气,语气中有一丝诡异的兴奋:“你怎么知道我怕痒?”

一片沉默。但梅菲斯特不介意,又问:“你还知道什么?”

浮士德想了想:“罗德岛的兔子是指挥官。你不喜欢她。”

“Bingo!浮士德答对啦,给你奖励。”

细碎的羽毛飘来又散去,梅菲斯特双手一合一张,凭空变出玫瑰送到他眼前:一朵艳红、一朵漆黑、一朵金黄,散发着甜蜜的幽香。梅菲斯特纤长的指头依次在花瓣上点过:“红色的像你的瞳孔;黑色是你的头发;金色是我喜欢的月亮,现在送给你。”

浮士德伸手去接,但他的手碰到玫瑰的瞬间,它们就散成细碎的白色粉尘,被突然冒出的气流吹走,在灯光下消失不见。恶作剧成功,梅菲斯特看着他无措的表情大笑,然后轻轻地抓住他的手。

“鱼翅和熊掌不能兼得。我在你身边,玫瑰就没有必要了。”

浮士德一如既往,平淡地说好。梅菲斯特跳下沙发去打开电视——他们今晚的计划是看电影,看电影的时候要安静。和小孩子打交道要有小孩子的规矩,而打破规矩就像撕裂一场美梦。

为此浮士德不会问梅菲斯特如何创造奇迹,正如梅菲斯特不问他从哪里来。所以哪怕在几日后,浮士德说要离开一段时间时,梅菲斯特也只是瞪大了眼睛,发出一声简短有力的质问:“哈?”

“我要去工作了。”浮士德这样告诉他。

梅菲斯特脸色骤然阴沉。浮士德正背对着他倒水,尾巴温驯地垂在腿边。只要他拍一拍手,对,只要轻轻地来一下,浮士德就可以留在……

“那里上市了很多新衣服。”浮士德拿着两杯温水转身,“我想给你也带几套。”

梅菲斯特抿住嘴唇,抱起双手,最终只是发出几声不情愿的嘟囔。

“世道险恶。”他拖着嗓子,“优先保护好自己,好吗?”

浮士德愣了一下。梅菲斯特隐约看到他眼里有什么东西闪动,像水光,定睛一看又像幻觉。他来不及深究,就听到浮士德说:“……好。”

郑重得像个承诺。

 

“大脑活跃度稳定,心跳稳定,呼吸稳定……正在断开神经连接……他醒了!”

“辛苦了。你们先回去工作吧。”

浮士德睁开眼睛。

失重感潮水般袭来,一瞬间白灯晃得他眼疼。浮士德动作迟缓地起身,伸出手虚握了一下——一切都很正常,只是躺久了胳膊有点麻。弩炮静静地靠在床边触手可及的位置,浮士德伸手握住它,抬眼就看到博士靠在墙角。

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,这位罗德岛的最高指挥官就摘下面罩,露出英气逼人且压迫力十足的五官,睥睨的眼神像把锋利的手术刀,只消一眼就能把人里外都解剖干净。

“玩得开心吗?”他问,“干员浮士德。”

 

人们常说:战争无对错,胜者为王,书写历史。这道理放在任何时代都一样通用。整合运动节节败退,干部们或阵亡或被俘,梅菲斯特受到一次爆炸的波及,至今昏迷不醒,而这显然不能让道德制高点的胜利方顺利地对他进行审判。哪怕群情激愤,博士和阿米娅也都不会同意。罗德岛的卡特斯术士在乱世中保留了一颗温暖而坚定的人心,哪怕对手罪行累累,她也会力排众议,坚持用最公正的方式执行正义。浮士德感激她,但看不懂博士想做什么,直到一个静谧的夜里博士推开牢房的门。

“罗德岛缺少狙击类的高级资深干员。”男人的声音隔着面罩传来,“你的能力非常优秀,要不要来?”

“……我是你们的敌对方。”

“‘没有永远的敌人,也没有永远的朋友。’”博士说,“天上不会掉馅饼。这是交易,不是请求。”

他们在昏暗阴湿的牢房里达成协定:浮士德为罗德岛工作,而梅菲斯特由罗德岛医疗部接手治疗。浮士德答应得毫不犹豫,博士也足够高效,第二天就把上下关系打点清楚,浮士德端着弩炮出现在训练室,收获一片震惊、敌视甚至是厌恶的目光。

但浮士德不在乎。他的生活没有多少改变:整合运动总归不是慈善组织,除了梅菲斯特以外没人对他温声细语,而现在为罗德岛卖命的唯一区别就是没有梅菲斯特。他扛着弩炮在战场上神出鬼没,多少赢得了一些干员对他实力的尊敬。

去医疗部看望梅菲斯特成了他从战场回来后的既定活动。白发的术士躺在医疗床上,身上连着透明塑料管,整个人几乎和洁白的床单融为一体。要不是还有呼吸,他看上去就像一尊精美的大理石雕像。

浮士德摸摸他的额头,悄无声息地来,又悄无声息地去。

 “我们研发了新的技术,能让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的思维世界,然后唤醒他。”一次从龙门外环回来后,博士在医疗部叫住浮士德,“我们需要梅菲斯特醒来。”

浮士德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意思:“罗德岛有死刑吗?”

博士耸耸肩:“难说。不过反正进去的人是你。”

再一次地,浮士德点了头。

鉴于梅菲斯特暴行累累,所有人都以为他的精神世界一片混乱,进入必然伴随着极大的危险,包括浮士德。但那里出乎意料的平静,四季与昼夜规律地运转,整合运动的人一个接一个出现……梅菲斯特对世界的理解简单粗暴:住宅区人烟稀少,他认为可以为人的就为人,他不屑面对的就降格为其他事物。

如虫类如人偶。如一切梅菲斯特用来取乐的东西。

他的思维世界是如此精密而暗流涌动,置身其中就仿佛身处一个平行世界:那里没有战争,少有阴谋,梅菲斯特不需要依靠手杖行走,不同的恶则由他本人赐下,身为世界主人的特权让他能使用小小的“奇迹”。

这里是他的王国,遍布他的牧群与手足。只要他想,他就能从清泉里捧出火焰、从夜空中网来星星。

真实与虚幻互不相通,梅菲斯特臆想出的塔露拉看不见浮士德。但塔露拉能否看见,对他们俩人来说都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他亲自站在虚实交错的边缘,迎来了他的狙击手。

 

“玩得开心吗,干员浮士德?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要紧张。”博士拉开门示意浮士德跟自己出去,“我早就晓得这个道理:当所有人都希望一个人去做任何人都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时,除了做个骗子,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。”

“那为什么,”浮士德停住脚步,“要让我去?”

“水中的月亮对猴子来说足够美丽。”博士笑了,“谁说真正有力的筹码一定在现实中呢?”

他挥挥手走远:

“预祝你下次旅行愉快。”



the end.


谢谢看到这里的你!


因为有姑娘问,这里就解释一下博士的意思:

我不care梅菲斯特醒不醒,我只要你给我干活,所以用这点甜头吊着你就够了。你自己爱怎么做怎么做。


“像夜雨中的火星一样消失吧!”——《明日方舟》0-10,梅菲斯特

“小心点,优先保护好自己,好吗?”——《明日方舟》0-11,梅菲斯特对浮士德说的话。

“当所有人都希望我去做任何人都知道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时,除了做个骗子,我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?”——《绿野仙踪》

16 Jul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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